初夏的风,暖暖的吹拂在六月,又临近一年一度的端午节。生活超市、蛋糕店、菜市场里目之所见处,粽子早早地都占具了C位,五花八门的粽子礼盒排满了货架,一粒粒粽子滚滚落落的的把人们带入了粽叶飘香的时节。
如今卖场琳琅满目的粽子各式各样,南方的北方的、甜的咸的、四角的尖角的,粽叶里包裹的食材丰富多样,有鲜肉粽、咸肉粽、板栗蛋黄粽、红枣粽等等各式口味,量多料足且四季有卖。可是,如同那覆盖粽子表面的真空塑包,总是觉得和这些粽之间朦朦胧胧地隔着点什么,让人有点生分亲近不起来,不由怀念起童年时家乡一粒粒的白粽。打开记忆的阀门,顺着粽子蒸腾而出的是躁动的、神秘的、期待的,是水声、鼓声、欢笑声集聚的一盘“端午”大餐。记得那些岁月,暮春仍有些许寒凉,阵阵春雷已然炸响,夜雨已不再是润物细无声,赤水河水已然涨涨落落。
节前半个月,随着参加龙舟比赛的队伍,在黄昏落日映照下的河面上喊着号子练将起来,空气中已然发酵起某种莫明的躁动。张家今天买三两斤糯米,李家明天备点雄黄酒,一切看似不紧不慢的备着,直到端午节的前一天,家家户户都在做着同一件事:包粽子。
把买回来或者摘的鲜绿的粽子叶一张一张的辅开洗净晾干,把团扇似的棕树叶撕成一丝丝细条,用筲箕滤出木桶里泡了多日的亮白的糯米。一把小勺,一根筷子,主妇们麻利地往堂屋一坐,捡起几张粽叶一顺一挽起圆锥状叶筒,小勺舀米粒填入其中,用筷子捅紧折起余下的粽叶覆盖,左手拇指压实,右手捻粽叶绳快捷绕粽身几圈绑牢系一活扣,左手一放晃晃悠悠,一个三棱四角尖尖的糥米白粽即已完成。与此同时右手又捏起另一张叶子,如此往复,不一会功夫,一拢沉甸甸的青青的粽子即已垂于桌子、凳子、门梁的横杠下。紧接着就是取下粽子放入炉灶上装满水的大锅内,用大火把水烧沸转小火慢煮,直到大锅里粽子熟了飘起沁人肺腑的香味,捞起置于筲箕内沥水冷却。
一系列步骤下来,已是夜色深深,能扛住困意坚守的孩子没几个。第二日端午节正式开幕,母亲把煮好的盐蛋、大蒜头、粽子端上了桌,惦记着粽子的孩子们早早的爬起床,抽开绳扣,扯掉叶绳,剥开粽叶,滚出白白糯糯的米粽,在辅满厚厚糖霜的碟子里滚上一圈,用筷子夹掉那只尖尖的小粽角放入嘴里,软软的米团轻轻的黏住牙,叶子的青香混合着白砂糖微小的甜甜的颗粒,无法言说的美味在舌尖上晕开。
一直以为,端午节在传统节日里实在算得上是狂欢节,特别对小孩子们来说。因为,那一天是富足的。早上吃饱了粽子,可以再一手拿上一颗粽子一手拿上一颗蛋,欢蹦着冲出家门,和小伙伴比比谁家的粽子个大,还一起掰着指头数一数晚饭要吃的蒸笼炸里,有多少种自已爱吃的东西;那一天也是自由的。家门框两边挂上长长的菖蒲和艾草,眉心处还让妈妈用雄黄酒点了一个圆点,小丫头们还可以在头发上插上一枝红红的菖蒲花,据说这些可以辟邪。邪是什么不明白,反正今天可以大街小巷的窜,可以在河边看划龙船的人堆里拱来拱去,爸不训妈不管,简直不要太开心。
要说有点啥烦恼的事,就是踏着晚霞回到家钻圈圈。一天下来,吃得满嘴流油吃到肚儿圆,这时候钻进被窝美美的睡上一觉再做个美梦,那就是相当完美的一天啦!可这时候,妈妈非得扯上让洗澡,洗就洗吧,还得是她熬了一整天的艾草、菖蒲、苦蒿等等的黑黑的泛着苦味的水,浇在身上黑黄黑黄的还熏人。妈妈说是今天洗澡用的的草全是药,可以治百病。唉,天下哪有完美的事!
可是如今,我觉得那一点不完美都是如此的完美!想念小白粽,想念钻圈圈,想念划龙舟,想念回不去的一切一切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