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故乡坐落于贵州省凤冈县天桥镇漆坪村徐家寨村民组(撤区并镇前为凤冈县蜂岩区漆坪乡红岩大队徐家寨生产队)。天桥镇由于地势高,离县城较远,加之交通不便,长时间被人们戏称为凤冈的“西藏”。我出生、长成在那里,固然就是我的故乡。我的童年、少年都在这里度过,直到八十年代初到县城读书才离开这里。满打满算,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。从在县城读书算起,我已经离开家乡四十年多年了,虽然读书放假、工作后回家探望父母和过春节回到那里,但毕竟是短暂的居住。四十多年过去了,每每谈起和想起故乡的山水人情,那些一直驻留在我心间的逸闻趣事总是闪烁在眼前,有时品味一下,还感觉到蛮舒心愉悦的。
打油诗的魅力
大集体时代,每个生产队都有用来存储粮食的仓库。不知为何,大队的仓在我们生产队。仓库前面有用来晾晒粮食的大坝子,收割季节都在晾晒稻谷和玉米。没有晾晒粮食时,坝子就成为孩子们尽情嬉闹的最好去处。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年代,这里还住过一位戴眼睛的知青。记不清楚是那个时候,我们照常去这个坝子里与寨子上的孩子玩耍。突然发现,仓库的板壁上有朗朗上口的打油诗,是用木炭作笔写的,且基本上都是方言。如:“某人三四小银行、裤腰带上掉大洋。有回割草打落了,回家过问其老板娘。老板娘给他一声吼,搞的啥子名二堂。” “有个咣当咣,柏香砍得长。追兵在人喊,摔下猫耳堂。”“走路不小心,碰到鼻梁筋。眼泪花花转,哭得好伤心。”“有一天天还未黑,隔事家来了许多客。人们都说是来他家作客,那想一儿父子差点遭捶。”“放星期,割野棕,望牛遭刺抓。......逢着赶场天拿去卖了它。买个刹皮褂儿来穿起。哪知旁人讥笑我,不得已拿去染了它。哪知染将染水差,染得是蓝是白全是黑巴巴。旁人还是讥笑我,最后只得摔了它。”“没得科学无办法,烤烟烤了八天八。眼睛熬像猪大肠,回家妇人还夹杂。”反正,只要我们生产队发生一件有趣的事,隔不了两天,仓板上就会有一首打油诗描述此事件。渐渐的,我们这些玩耍的小孩把看仓板上的打油诗作为了必修课。每次去了,都要去看看有哪些新的东西。当时的我们,只是觉得好玩,也不去过问是谁写的。后来才打听到,是我们生产队叫罗之明、罗胜国的两位“才子”写的。大概是这些打油诗,真实地记录了当时发生在我们生产队的趣事,而且特别押韵的缘故,我们很多从这里走出来的孩子都永远记得。曾经有位从这里走出去的大学生,准备将这些打油诗收集整理成册,留下那段美好的记忆,不知是啥原因,这个计划到如今都没有得以实施到位。由于我们生产队的打油诗远近闻名,通过人们不断的传播,好多人都知道。加上国家恢复高考后,我们生产队走出来的人相比其他地方来说较多,使得后来的天桥镇四在农家选点从其他地方调整到了我们生产队。
看电影的艰辛
在那个文化娱乐欠缺的时代,能够看上一场电影是一种奢望。虽然不时有放电影的来我们大队放映,但因为要钱,放电影就越来越少。好在我们生产队离当时的漆坪公社不远,不时可以去漆坪看电影。放电影几乎都是在晚上。忙活一天的大人们,只要得到漆坪放电影的消息,哪怕再累,都会想方设法地去看。开始几次,小孩们都不知道大人们晚上到漆坪去干啥。后来,一位小孩通过侦查发现,大人们晚上去漆坪是去看电影。由于小孩晚上去看电影,大多没有看完就睡着了,在放映结束回家时大人们还要背着小孩。大人们已经把带小孩一同看电影视为是累赘,所以,一般都是悄悄的去。有的小孩为了能够与大人一起去看电影,到晚上就寸步不离。那个时候,没有好多人家用得上电筒,基本上都是用的火烟包。在我的记忆中,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《渡江侦查记》《地道战》《铁道游击队》《庐山恋》,就是在那个时候看的。从徐家寨到漆坪公社的路都是小路,而且特别不好走。加之,很多人都没有电筒或火烟包,只能紧紧跟着那些有电筒或火烟包的走。人多,回家是下坡路,又走得非快,小孩就有摔的可能。记得有一次,一个叫罗胜波的小孩,因为没有照亮路的工具跟着大家走,在走到一个叫半截田的地方,摔了一跤。本来就害怕的夜晚,他一边哭,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已经走远的哥哥。第二天,大队仓板上又添了一首打油诗:有个罗胜波,看电影打摸摸。扯起一高子,快点喊哥哥。这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晚上看电影的真实写照。
学游泳的无奈
我们那里没有大江大河,离水库较远。唯一的一条小溪流就是寨子下的,雨季才有哗哗流水声的小水沟。以前,人们在这里建了一个碾坊,用于碾米。由于起伏不平,时不时的有一个小水坑。每到夏季气候炎热的时候,我们寨子上的小孩都把这里作为学习游泳的训练场。我的父母亲害怕我们游泳,担心被水淹,所以,一旦闻听到或者是看到我们游泳,就会谩骂和棍棒上身。毕竟,不时有小孩被水淹死的消息传来。长期的只堵不疏,让我们没有学会游泳,成为人们所说的“旱鸭子”。这项技能的缺失,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,以致我们害怕水、远离水。我们生产队的小孩,因为家长的纷纷效仿,很多至今都不会游泳。为了不让我们的悲剧在孩子身上重演,我在孩子小的时候,就要求他学会游泳。毕竟,他学会了,会让我们少操心和少担心。
推广粮种的试问
记忆中,我们生产队推广种植杂交水稻和玉米是比较早的。在推广杂交水稻种植前,大家都是种的本地稻谷和玉米,种子都是年复一年的自留种。总之,粮食亩产不高。在杂交水稻和玉米问世后,由于我们生产队的罗之甫当时是蜂岩区农推站的农业推广员,他知道种植杂交水稻和玉米的好处,便设法弄了一点种子来我们生产队试种。但是,要让种了一辈子的邻居们改种杂交水稻和玉米,可谓是难上加难。毕竟他们担心一旦不成功,就会耽误一季,就会造成来年没饭吃,谁都不愿去采这个雷。在动员无效后,他将目标瞄准了寨子里文化程度较高的人。我哥是高中生,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要比其他人容易得多。为了防范误一季的风险,他用小部分田土试种了杂交水稻和玉米。殊不知,这一试,试出了喜上眉梢。寨子上种了一辈子粮食的老人们,看到我哥的杂交水稻和玉米收成喜人,也开始心动了起来。他们纷纷提出要用本地稻谷和玉米换我哥种的杂交水稻和玉米,为来年再种粮食准备种子。当我哥告诉他们,这个稻谷和玉米不能做种子。来年要种,必须得用农推站推广的新种子。那个时候,人们还不知道,我们国家有如水稻之父袁隆平一样的专家在研究杂交水稻种植。有的还认为是我哥不愿意换,便提出用二换一的办法,恳求他换一些。最后在罗之甫的解释下,那些老人才放弃换粮留种的想法。随着次年大家纷纷种植杂交水稻和玉米,且粮食越打越多,吃饱饭没有问题的大好形势出现,我们生产队的人们开始全面接受杂交水稻和玉米种植了。记忆中,我们家是在种植杂交水稻和玉米后,才没有差粮食吃的。不过,尽管是这样,但我们生产队还是算得上第一批推广杂交水稻和玉米的。
故乡的逸闻趣事比较多,无法逐一阐释。比如烤烟种植、通自来水、通电、通进组公路、追野猪、偷柴等,都在实施或落地中发生了很多好玩和好听的故事,就算给逝去的岁月留点回味吧!
故乡的云很洁白;故乡的月很明亮;故乡的山绿油油;故乡的水甜嘟嘟;故乡的人笑眯眯。无论我们走到哪里,都会回过头来看看,我们是从那里出发的。只有这样,你才会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时刻萦绕在心间的逸闻趣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