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捉蜻蜓

阅读次数:1887来源:工行遵义分行  作者:黎斌  2011年6月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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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过晚饭,索性与家人出门逛超市,从自家“鸽笼”出来,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穿行,小贩的叫卖声与汽车的喇叭声,摩肩接踵的人群,熙熙攘攘,混合成一种城市特有的噪音,城市交响曲喧嚣的感觉迎面扑来。此情此景,让我产生联想:现代化的城市虽然各类设施完备,给人们生活带来方便的同时,却充斥着浮躁和嘈杂,少了些淡定和恬静…。

回到家,本想继续爬格子,小儿却霸占了电脑,望着他全神灌注玩电脑游戏的样子,心里不免产生几分悲情。说句实话,现在的孩子确实不容易,除了学习,仅有的一点乐趣就只剩下电脑游戏。

遥想四十年前,孩子们的学习没有现在这么重的负担,也没有现在孩子必须参加各类假期补习班的现象存在。儿时的心情时常处于“游戏”状态,假期一到,心旷神怡地直奔“快乐老家”。

我的童年是在老家农村度过的,儿时的天空是那样的蓝,在蓝天白云下,田野里到处是绿油油的禾苗,像地毯一样平铺在乡间万亩大坝上,错落有致;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,成群的孩子,光着小脚丫,使尽吃奶的力气,举着扫把,仰着小脑袋,在泥泞的乡间土路上捉蜻蜓,乐此不疲地跑着、喊着,似乎比田地里的大人们还要忙得热火朝天,直到夜幕降临,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家。

那时,最令我向往的是暑假,想到可以品尝到外婆做的可口菜肴,再就是惦记和玩伴们捉迷藏、斗鸡、玩撬棒、捉蜻蜓……至今一直难以忘怀的就是捉蜻蜓。

捉蜻蜓是要讲究技巧的因为年小,玩不了表哥们那些技术含量高的捉蜻蜓办法,只能举着扫把,瞅准漫天的蜻蜓一阵瞎打,虽有收获,时常仰着头,冷不丁摔跤却是难免的。每次回家鼻青脸肿的时候,一边是外婆朝着表哥们一阵呵斥:“砍脑壳的些,大的不带好细()的,看我怎么收拾你们”; 一边牵着我走进她的卧室,随着“叽嘎”的一声,从木柜里掏出几块“北京糖”,塞进我手里。“幺儿乖,不哭了哈,这些糖不给他们吃,好好的去耍”。

欢喜地离开外婆,出来后免不了将糖果给表哥们一些,一是怕他们不和自己玩,二是想从他们那里学习捉蜻蜓的技巧。

“糖果”外交的成功,表哥们毫不保留地将捉蜻蜓的窍门传授给了我。

俗话说“早起的鸟儿有虫吃”,捉蜻蜓也要起早才行。首先将事先做好的竹篾圈绑在一棵长竹竿上,来到牛圈和猪圈旁,瞅准蜘蛛刚结好上面还带有露水的蜘蛛网(有露水粘性更好),将竹篾圈一扫,准确地把蜘蛛网“复制”到竹篾圈上面,有技术含量的捉蜻蜓利器就大功告成了。当天捉蜻蜓的收获是满载而归,外婆家养的几只“九斤黄”鸡可算吃了一次大餐。

不过,这种利器对付一般的“土蜻蜓”还行,对付一种叫“龙头”蜻蜓就鞭长莫及了因为“龙头”一般只在池塘、河边觅食及繁育后代,从来不像“土蜻蜓”一样巡弋一段时间后停下歇息片刻,它们整日里都在为自己的领地进行着战争(也难怪,它们的寿命只有几个月)。一则外婆不允许我到池塘及河边玩耍,二则我的利器对付“龙头”就像步枪打到飞机——够不着。

其实,“龙头”在池塘、河边觅食及繁育后代,一只雄性的“龙头”一般占领一个池塘或一段河流,除觅食的领地意识外,主要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基因能够遗传下去,任何一只雄性“龙头”敢于侵犯领地,那将是一场激烈的“空战”因为雌性“龙头”一般要在水域广、水草丰盛的池塘及河流产卵,所以,对雄性“龙头”来说,谁占领了有利地形,谁就具备了将基因继续遗传的可能。

表哥们的智慧是无穷的,针对“龙头”老大的这一习性,先捉一只雌性“龙头”,虽然费一点工夫,但却一劳永逸。先将雌性“龙头”的前腿用长约三十公分的细线拴住,然后把细线固定在一棵细竹竿上,使雌性“龙头”能够自由地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飞翔。

都说“英雄难过美人关”, 雌性“龙头”刚闪亮登场,雄性“龙头”真是“情人相见,分外眼红”,已不顾“儿童不宜,有碍观瞻”了,立刻展翅求欢……说时迟、那时快,只需用右手将细短竹竿一收,顺势将细短竹竿往地上一搁,左手轻轻将雄性“龙头”摁住,雄性“龙头”瞬间就成了为情而死的“阶下囚”。

要命的是只要守住几个池塘和水域,就会有无数的“痴情”雄性“龙头”前赴后继,为情殉难。

随着生产力的提高,“龙头”愈来愈多,连外婆家养的“九斤黄”都没胃口了。表哥们想出了解决“产能过剩”的方法,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盐巴,就近生起一堆柴火,到附近地里摘来一些青辣椒,将“龙头”的翅膀剥离后,直接塞进青辣椒里,然后往青辣椒里滴上一点水,搁上一点盐,信手放进柴火里烧,不出几分钟,一股肉香的气味扑鼻而来。每每回忆起那种情形,当下任何烧烤、海鲜都已提不起胃口了。

现在回想起来,儿时的玩技,觉得比先人茹毛饮血的时代还要残忍,心中时常感到愧悔因为当年捉弄了那么多蜻蜓,并把上述祸及多端“蛛网绝招”“ 英雄难过美人关”公之于众。实在汗颜,蜘蛛和蜻蜓同是益虫,我们却利用益虫捕食害虫的武器去捕捉益虫,实属未经世事的行为。

幸好上述捉蜻蜓的“高科技”技巧没有在现实生活中晤过面,却时常令我惴惴不安,平时和儿女们调侃儿时游戏技能的几分炫耀应收敛些才对。

这些,不禁使我产生了这样的联想:虽然我自悔,我亦忐忑,但却时常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遐想,几十年前的童趣,比起现在的孩子,除了感觉自己玩的游戏比他们多了些历练和技巧,且能品尝青椒烧烤外,更愧疚的是却没有诸如“青椒烧烤”的美食敢让他们品尝了!所以,至今我还挂念只有些许盐味,未曾添加任何调味品的“青椒烧烤”,其香味的记忆是现在各种调料难以合成和复制的,越是在“瘦肉精”“地沟油”及各种违禁食品添加剂盛行的当下,更怀念那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年代。

家乡的蜻蜓还好吗!你们生活的池塘及河流还那么清澈吧?

我提笔,写下了这份童趣。窗外的夜,依然很浓、很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