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节走到了岁暮,一年的光影也就凝聚在了年末最后一天和元旦这天,我们常常会在阳历中告别年末、许愿元旦,以祝新年。
旧年辞暮,新岁迎初。“一元复始”的元旦是个杂糅古今的节日,在阳历新年的第一天,南方许多户人家燃爆竹、饮屠苏、吃汤圆、观舞龙,预热着中国农历春节的到来。我小时候盼元旦,多是图一口吃食、看一场舞龙,细细思来,似乎现在长大后也是无异。我人生数十个元旦都是在外婆家度过,在那水泥路不达3公里,两岸山谷夹缝的村子里,欢乐却是最多的。
元旦当天,要“冲喜”。像村子岔口道旁“猜灯谜”的摊位,挂着各式精巧的纸灯笼,平白为元旦增添几分喜色。摊位前,男女老少都蜂拥而至,答对了送灯笼,答错了也当图个热闹喜庆,人人都乐呵呵的。我倒是中过一次,至今记得那道灯谜“一个坛子两个口,小红坐里头,黄金条条落”,我飞快猜到谜底就是“灯笼”,便赢回一个“八角灯笼”。顾名思义,拿回家的只有几根竹条、两张红色的宣纸、一个黄色的灯芯,好在家里的叔伯辈多少掌握着龙灯编制技艺,舅舅就用竹条搭框,黄灯立中间,裹上红色的外衣,八角灯笼就成型了,我拿着灯笼炫耀了一整天。
元旦佳节,也要团团圆圆,原本要吃上带花生仁的甜汤圆,但我们几姊妹总是按捺不住躁动的心,时不时吃两口就往外跑,也不怕嘴里烫乎乎的,顶着冷风坐在大门口探着舞龙人的到来。夜色渐显,舞龙人来的那条路逐渐抹黑,而照亮这条路的,就是龙灯了。
“来了来了!”伴着高呼声,锣鼓声由远及近,渐起声势。远远看见舞龙队由村头而入,穿街过巷,来到岔路口。龙头之上,是竹篾的交错编织成的龙灯,尽显鲜红,这正应了“元旦出门见红运”的俗语,龙身则以黄红色为主,只见领头者敲锣,舞龙者高喊,嘘者手持花筒蜂拥而至,声震天地、响彻乡野。每当锣鼓声从岔路口传来,只见那火光四溅的“嘘花”,四溅的星子、绚丽的烟光,整个村子被点亮,照亮了多少孩童的新年梦!伴随着人群的高喊声,烟花筒发出“呼呼”的喷射声直指龙头、龙身,击打在舞龙者裸露的胸膛上,顿时,焰光滔天,犹如波浪。
随着舞龙人矫健的身姿舞动,这条巨龙在空中翻腾、盘旋,它所到之处,喜庆的氛围瞬间蔓延开来,将欢乐与好运带给每一个目睹它风采的人。这时路边挤满了村子的人,大家不再吝啬内心的喜庆,与龙共舞,在烟花爆竹声中欢呼雀跃。舅舅也拿出了他“珍藏”的礼花,一声声礼花炮响冲上云霄,在天空中绽出新年之花,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欢喜道:“新年快乐!”
烟火起,照人间,舞龙迎新年。带着祝福,秉着欢喜,舞龙人沿着下村的路舞动而去,寓意着顺风顺水、辞旧迎新,愿人们在新的一年平安喜乐,新年胜旧年。